奔牛蹈海不復還—綠島．牛頭山 / Green in Blue, Lu-tao (Green Island), Taitung

推薦配樂：  陳建年 Pau-dull．Love of Earth, 大地情懷  引自角頭音樂．2002．《大地》專輯

←綠島地圖取自綠島鄉公所綠島資訊服務網
    （箭頭所指之處即為本文所提牛頭山）

臺灣有不少地方，在二戰後以中文重新命名，與最初的老地名多有差異。臺東外海兩座島嶼一紅（蘭嶼舊名紅頭嶼）一青（綠島未見於史籍的別名青仔嶼），相映成趣，也都在六十年前各自有了新名字。好在綠島新名也不失其神，整座島像裹上一張絨布綠油油的，過去大火燒山的火燒島形象，早已不復見。

環島公路機車不用一個小時即可繞一圈，只是中間有幾段分岔，好在分岔都有接回原路形成大圈上的小圈，只要多繞一大圈即可將環線上的分支繞完。其中，構成最大圈的分支該屬公館村繞過綠洲山莊爬上山的這條了。新來乍到的遊客如我們，不知不覺就錯過公路的主線，沿著海濱支線衝進公館村，再經過舊時的監獄圍牆，然後更錯過該轉進技能訓練所的大門，直抵牛頭山腳的燕子洞。

在牛頭山邊建制了一所「馴化」思想犯的監獄，應該只是很單純的找了一片平坦與空曠的場地，和風水或地名隱喻沒啥大關係。然而這群被「圈養」起來的政治犯，大概就跟牛一樣，無法自由自在地在山林喝水吃草，在監獄中只能思考與創作，筆耕文字、創造出難以抹滅的作品。最後還硬著脾氣撐過了戒嚴時期，改變了整個社會。或許這條頭朝大海的綠牛，是頭愛玩水的水牛，註定拖著全島往前走，讓臺灣一點點的進步。

山腳下的燕子洞是個列在觀光地圖上的景點，旁邊還有舊時新生訓導處的「十三中隊」墓地，會繞來的遊客也不少，但也常被公墓嚇個落荒而逃。我們隔天吃午飯的餐廳老闆娘，還跟我們說這兒怨氣重，少來為妙。我們一路騎到了道路終點，還溜進了沙灘，才驚覺死路不可行，可惜我們急著把機車從沙堆中推出來，忘了欣賞山坳裡的風光。

環島公路的分支大拐一個直角彎穿過進德山莊的牌坊，經過技能訓練所正前方，然後再往左拐爬上牛背。我們來回了幾次都錯過往牛頭的路而直抵分支路與環島公路的會合處「觀音洞」。其實要找路上牛頭不難，從山莊爬到另一個大轉彎，左側林地有一塊清空的草皮，上面有兩個東海岸風景管理處設置的垃圾桶，就是往牛頭的小道了。

如同民宿老闆跟我們說的一樣，今日刮南風，風是又黏又強。牛背上毫無遮蔽，只能蹲低身子踏穩步伐，慢慢往牛頭前進。結果在牛頭山上沒有見到牛，反倒見到了一個牛頭骨，是島上的居民「陳伯伯」請大家對牧民在這放養的小羊高抬貴手的啟事。翻過牛背進到牛脖子處，視野稍稍受到兩旁的林投林給遮掩住，好在風勢也因樹林而小，且這邊鋪有木棧道，可以加快腳步往牛頭頂前進。

在踏回草原後，視野大好。狂風大作讓人已經忘記「正騎在牛背上」，卻似騎著駿馬奔馳。我不斷的往上再往上，越過了舊時的軍用碉堡，到達最高點的牛耳處，只是再往前即是懸崖，也得勒馬而立。當風遠眺，左側近處是綠洲山莊的海灣，中景是將軍岩與公館鼻，小丘後凸出來海岬上立著是燈塔。再遠則是隱隱約約的臺灣島。今日水汽凝重，30公里外的臺灣只剩粗略的輪廓。

除了牛頭山左側的景觀外，牛鼻子直對著是另一個景點—樓門岩。樓門岩著名之處在於穿透的石拱。只是牛頭頂上的角度問題，勉強僅見一個小尖山。這也是樓門有趣之處，所謂降低身段才見其美。

我們在牛鼻子處躺在綠草坪上看天、看海、看石頭、看波浪，還有看在牛鼻子爬上爬下的小山羊，原想在此欣賞日落臺灣的景象*，只是旅伴擔心日落便得摸黑回去，加上臺灣島上雲氣繚繞，想要見到滿輪太陽西落似不太可能。所以吹夠風後，還是得策馬下山，換回機車回村莊裡吃晚餐。可我還是戀戀不捨這開闊的景色，緩步放旅伴一個人先跑回機車旁等我。

很幸運的，緩步慢行讓我等到太陽落到雲與島的罅隙。暗下來的天色顯露出深紫，島上的山脈也多了層次，海岸山脈與中央山脈不再混成一片。今天太陽應該會從大關山埡口落下吧。從海外遠望臺灣，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十六世紀的航海家為什麼會稱這裡是美麗之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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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n Island 綠島照片遊記

*海上日出在太麻里看過、海上日落淡水常有，墾丁關山夕照亦是一絕、山中日出必屬阿里山，山中日落花東縱谷勉強可算，日出臺灣在澎湖也是有見過的。所以獨缺日落臺灣。

**十六世紀的葡萄牙人主要航行於澳門、日本之間，因此多經臺灣海峽航道，所見並非本文所指的東海岸，但是東海岸之美，亦是臺灣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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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島之行，另寫了篇第一次自銷原圖明信片的「郵記」